好不容易修养到右臂痊愈,流放的日子却很快来临了,楚穆烟等人被铐进囚车里,绕着京都示众一周,便要上路南疆。
京中受当年战乱影响,百姓恨极了谋反之族。于是一见了楚穆烟,群情立即激愤,抱着鸡蛋和烂菜叶就往人头上脸上砸。
“乱臣贼子!”
“滚出京都!”
谩骂声四面八方涌来,一群人躲无可躲,避无可避,尤其楚穆烟,她脸上突出的疤痕让人一眼就能认破身份,于人群中更加显目。
恶臭的鸡蛋带着破碎的蛋壳一个个砸向她的脸,尖锐的痛感伴着粘稠的腐烂的菜汁让楚穆烟愤恨又无奈。
这些人,没有理智与清醒,只有从众的随波逐流,稍加挑拨便能将她们淹死在群情激奋的唾沫中。
“啊!”一颗鸡蛋狠狠的砸在秋霖的脸上,让她痛呼出声,楚穆烟连忙低头去看,却见到她额角已经被砸的头破血流。
楚穆烟愤怒的瞪过去,却见到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,她仰着头看楚穆烟,大张着嘴用童声怒骂道,“坏蛋!都是你们的错,快滚出京都!”
楚穆烟冷笑,心凉一片。
她一把护在秋霖面前,昂首挺胸的站在囚车之上,大声的回应着,“都给我闭嘴!”
众人怔愣着停止了动作,呆呆的看着楚穆烟站在囚车上,俯视着一群人,仿佛看到了昔日楚家的风骨。楚穆烟冷眼看着人群,掷地有声地开了口。
“我请问诸位,有何资格谩骂?你们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、香料、宝石,哪个不是靠的我外祖打下来的,没有秦家军,诸位还想在京都安眠?昔日敌军压境时怎么不见你们愤慨,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,你们竟然如此倒戈相向,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义吗?”
话音一落,满场寂静,落针可闻。
众人纷纷低头看起了自己的衣服配饰,他们不愿承认,却根本无法否认,若不是秦家军在边境树立威信、把守商路,他们远过不上如今这般斑斓的日子。
囚车未停,滚滚圆轮掀起飞尘,却掩不去那个坚挺非常、瘦弱却刚直的背影。
众人不由的怀疑起来,秦家军真的谋反了吗?河山倾覆时,秦家军仍然严守边疆,没道理和平日子,反而造反的道理呀?
正思索间,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。
“姐姐好一张嘴,官家都已经定罪了,还能如此巧舌如簧。”
楚穆烟冷着脸色回头,只见着路的尽头,楚青梅和楚父正站在那里,一脸失望的看着她。
“我知道长姐突遭变故,难免心下不快。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,如今人证物证具在,秦家势微已经板上钉钉,姐姐常年呆在摄政王府,一心只有摄政王,不知情也是难免的……”楚青梅越说声音越低,一副为楚穆烟开脱的模样,话里话外却直指楚穆烟根本不了解秦家。
果然,楚青梅话音刚落,周围的百姓便纷纷变了脸色,再次难看起来。
“姐姐?呵,我何时有了一个妾生的妹妹?”楚穆烟站在囚车上,冷笑一声。
楚穆烟脸色一白,还未说话,旁边的楚父已经怒斥出声,“放肆!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?若不是你妹妹跟太子殿下求情,咱们楚家这次也定要被你外祖牵连致死!你还有脸说……”
年近四十的楚太傅心疼的搂着楚青梅的肩,将其护在身后,一副二十四孝好父亲的模样,令人作呕。
楚穆烟心中无语,这楚太傅当年不过一届秀才,若不是母亲看中,怎么可能入朝为官,平步青云?如今秦家刚出事,楚家便迅速逃脱牵连,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,她都不信。
“太子殿下呀……”楚穆烟拖长了声音打量着楚青梅,“妹妹还真是热心呢,摄政王府的事情你操心,太子殿下也能牵连上,厉害厉害。”
楚青梅的表情一滞,这已经是在暗示她水性杨花了。
楚青梅一副受伤不已的模样,拭着泪上前,靠近囚车,小声道,“不像姐姐,诸事不知,就连自己母亲死前有多惨都不知道……”
楚穆烟脸色骤变。
还没来得及开口,囚车已经在众人的辱骂之中被官吏带着出了城,楚穆烟呆愣愣的看着站在角落里一脸得意的楚青梅和楚太傅,心底冰凉一片。
原来是他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