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,太苦了!
喉咙处翻涌出阵阵腥涩,苦得叶云晞直打呕。
她手掐脖子,痛苦的干咳,黏液混合着血腥从舌根处溢上来,这熟悉的味道是?
乌头附子!
这是一种可医可毒的药物,医则救人无数,毒则杀人无形。
上一世,她就是因这药被继母陷害,不仅送掉自己的性命,还背上个杀害亲王的罪名,连累着母亲一族的祖坟都被挖了。
重生一世,她定要从前害她的人都不得好死!
只是,当务之急,得先救上一世那个冤大头三王爷。
叶云晞挣扎着起身,头晕目眩,勉强站住。
环顾一周,这里正是在她的闺房,古色古香的檀木家具,精致夺人的各类摆件,无一不彰显着她这位侯府嫡女前世的尊贵。
可那又如何呢?因为这个侯府嫡女的身份,前世的她被亲人陷害,被心上人利用,惨死牢狱,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。
叶云晞咬牙扶住桌沿,稳了稳心神,不急,这些,她都会一一讨回来的!
她挪着步子绕过屏风,屏风后一张雕花木床,被褥散落着,遮住了床沿。
叶云晞蹲下身,一把掀开被褥,果不其然,床底下正躺着一个男人,浑身是血!
她探了探他的鼻息,气若游丝。
没死,还有救!
叶云晞把心一横,抄起桌上一个瓷盏摔碎,拿起碎片割破手指,将血送到男人嘴边。
虽然男人身上有伤口,但叶云晞清楚,那些皮肉伤并不致命,真正让这位王爷命丧黄泉的,是那附子毒。
至于自己的血能不能救活他,叶云晞也不确定,她在赌!
血液流失,叶云晞意识渐渐有些模糊,外头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靠近。
“就在里头,早就死透了,三娘放心吧。不对,这丫头死了,她那个埋在地底下的娘总要挪位置了吧,该改口叫您将军夫人了。”
“哼,贱丫头总算是死了,不仅死了,还替六殿下除了眼中钉,日后看谁还跟我的柔儿争!”
“夫人说的是,柔姑娘将来,那是要执掌东宫的人。”
“好了,快去前头喊人吧,省得时间长了,人在屋里发臭,脏了将军府的地儿。”
“是,奴才现在就去,夫人先回去且等着看好戏吧!”
叶云晞勉强撑着听完二人的对话,说话的一人是她的继母,将军府的妾氏赵姨娘,另一人,则是赵姨娘陪嫁过来的老婢女王妈妈。
叶云晞咬咬牙,这一世,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!
她看了眼地上的男人,血喂了不少,但男人没有醒过来的迹象。
“梁庾,争点气啊,别死!”她伸手去晃他。
突然屋外吵吵嚷嚷。
“各位大人,就是那间屋子,那是我们大姑娘的房间。”
“王爷就在里头,恐怕不行了。”
门被撞开,进来的人都吓得愣在原地,“快,快找太医!”
“大姑娘?”王妈妈见了鬼似的,“你竟然没死?”
“是啊,我没死,王妈妈你很意外吗?”叶云晞一仰头,咧出一抹笑来盯着她。
王婆子吓得一怔,这眼神,怎么一点也不像大姑娘,以前的大姑娘,说话都不不敢大喘气,怎么今儿,喝了毒药没死反而杀气腾腾?
“你,你竟然杀了王爷!”王妈妈一跺脚,指着叶云晞大喊。
管她死没死,反正王爷的死,她这锅是背定了。
“王妈妈怎么知道王爷一定死了?”叶云晞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,眼神坚定。
正说着,赵姨娘领着太医进了屋,一打眼瞧见叶云晞,脚步明显一顿,脸色有些慌乱。
不过慌乱也只是一瞬,下一瞬她已经换上哭腔,踉跄两步扑到叶云晞跟前来,泪眼婆娑,“云晞,这是怎么了?要不要紧?我的好姑娘,到底出了什么事,你怎么能对王爷痛下杀手啊?”
赵姨娘一边哭一边喊,声音之大,连站在院子外头的人也能听得到。
叶云晞在心里冷哼一声,她知道,她那个将军爹前几日在边塞取了战功,不日就要回来,今日提前设宴,所以许多朝廷官员都来送礼庆贺。选在这样一个日子里,只要王爷死了,即便她没死,也死无对证只能背锅了。
叶云晞没作声,她知道现在多说无益,只有等王爷醒了,这个局才能破。
“三殿下脉象微弱,浮沉不定。”太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,又检查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口,“还有大量失血,情况不容乐观。”
众人一片哗然,当今圣上的第三子,威名在外的战神瓴王爷难道真要交代在这了?
叶云晞皱了皱眉,果然,还是和上一世一样,太医并没有第一时间诊出中毒的事情。
赵姨娘听着太医的话,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笑意,转头冲着王妈妈使了个眼色。
“大姑娘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,你还不认罪?”
屋外脚步声雷动,叶云晞知道,那是大理寺的人来了。
上一世,她在狱里受尽酷刑,即便没有改口,可等中了毒的王爷咽了气,这笔罪名还是丝毫不差的落到她头上。
她绝对不能进大理寺!
绝对不能!
心里拿定主意,叶云晞抄起地上的瓷碎片,冲过去,一把推开太医,将瓷抵到王爷的脖颈处,“王爷不是我所害,我能救他,你们不能带我走。”
对面大理寺的侍卫围成一圈,银剑泛着白光,可她丝毫不惧。
“好姑娘,你这是干什么呀,伤了王爷,这些人会饶过你吗?你快些......”赵姨娘话说了一半,突然瞪大了眼睛噎住了。
叶云晞感觉手腕上一疼,一转头看见瓴王捏着她的手脖子,一脸杀意。
她手一松,瓷片掉在地上,眼泪也顺着掉下来。
“太好了,你醒了!”她边哭边笑,“你没死,真是太好了!”
屋内的众人也都跪拜下去,“王爷万安。”
赵姨娘脸色煞白,王妈妈更是吓得腿直打颤。
怎么又活了一个?那毒药可是请高人做的,几百斤重的黄牛喝了都倒地不起,怎的这两人偏偏都死不了?
梁庾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,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却还朝着他笑的叶云晞。又看看刚刚被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瓷片,轻轻皱眉,“你究竟是想本王死,还是想本王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