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云初乐了,冲我竖起了大拇指,“权医生好眼光。”
我看了眼身旁的秦桑桑,“是桑桑的眼光。”
秦桑桑红了脸,“权医生!”
顾云初笑了一会儿,对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说,“庭年,这位有眼光的漂亮女医生叫权恩栀,几个月前才到院里来的,现在在住院部六楼妇产科的工作。”
他的名字砸在我心底深处毫无预兆的漾开了涟漪,我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。
原来,他叫薄庭年。
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的我们,时过境迁竟从他人口中得知对方的名字,我心底一时百感交集。
不曾遇见该多好,不重遇该多好,不知道又该多好。
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,“我吃饱了,各位慢吃。”
“权医生……”
身后秦桑桑还在喊着我,我一刻未停的离开了这个让我如沐锋芒的地方。
秦桑桑走进办公室,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,“你中午跑那么快做什么,难得顾医生和薄医生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。”
我问:“和他们一起吃饭比较香?”
秦桑桑重重的点头,“当然,秀色可餐嘛。”
我懒得理她,继续翻看手里的病例本。
护士长走进来,一眼看见坐在我旁边的秦桑桑,立即拉了脸,“秦桑桑你没事做跟我过来!”
秦桑桑哭丧着脸,不情不愿的跟着护士长离开了办公室。
随后整个下午,我都在翻阅病例和查房中度过。
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,直到黎晓惠过来提醒我,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已经四点半了。
今晚轮到我值班,中间时间很短,回家吃完饭洗个澡就要过来。
我拿着包包走进安全通道,还没来得及下楼梯,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楼上下来。
薄庭年看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,脚步顿了顿。
我假装没有看到他,快步下楼。
快走到一楼时,身后那个男人突然喊住了我:“权医生。”
楼道里十分安静,我没有装聋的机会,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过身,“薄医生,有事吗?”
薄庭年走到我面前,温润如水却又淡漠疏离的双眸直直对上我的双眼,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
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,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。
我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,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紧了紧。
遇见他那年正逢我人生最是黑暗的时候,我们岂止是见过,还睡过。
可说到底那两年并不光彩,即便他真的还记得我,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罢了。
我松开了紧攥着的手,“或许吧。但我并没有见过薄医生。”
薄庭年没有说什么,望着我的那双温润的眸子深邃难懂。
我被他看得心慌不已,手心里很快就湿濡一片。
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,我飞快的对他说了句“再见”,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楼道。
为了上班方便上班,我租下的那套公寓离医院不远,不塞车的情况下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车程。
我照常站在公交站等公交车,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。
只一眼,我便认出正是早上在医院门口差点儿擦到我的那辆车子,路虎揽胜。
车窗滑下,露出男人英俊的半张脸。
“上车。”
我没有动,怔怔的看着车内的男人。
恍惚间似回到了多年以前,在那条破旧的街道上,他将车子停在我面前让我上车。
当年便是上了他的车子,才会有后来那两年见不得光的同居生活。
才会有,我小腹上的这条疤痕……
薄庭年偏头看着我,重复了一遍,“上车。”
我故作轻松的挑着眉问:“薄医生要送我回去?”
“嗯。”薄庭年轻应了声,俊逸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。
我迟疑了片刻,拉开后座的车门,弯身坐了进去。
车内飘荡着淡淡的香气,那清幽的香味儿依然是我记忆深处的味道。
薄庭年问:“住哪里?”
我轻声报了我公寓的地址。
车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,只不时有汽车的鸣笛声从外面传进来。
我扭头望向窗外时,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他将手机放在了手扶箱上。
那整齐的扣着扣子的衬衫袖口,就如他的人一般,一丝不苟。
我突然想起了初见他那天,他递钥匙给我的那只手,手指白皙修长,节骨分明。
这双漂亮的手,原来是拿手术刀的。
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红灯亮起,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。
我下意识抬头,从后视镜中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,吓得我赶紧移开目光。
静默片刻,薄庭年突然问:“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?”
这没什么好隐瞒的,我如实回答:“实习期结束,拿到毕业证和医师资格证就回来了。”
“你学历不低,为什么选择来这家镇一甲医院。”
“这座小镇是我的故乡。
绿灯适时亮起,薄庭年没有再问,我暗暗的松了口气。
几分钟后,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稳,我推开车门下车,“薄医生,多谢。”
薄庭年轻轻颔首,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。
我识趣的帮他关上车门,正要转身,他却突然开了口:“半个小时后下楼。”
没等我问为什么,车子已经绝尘而去。
连续一个多月没休班,公寓里没储什么能吃的,我索性在楼下的商店里买了杯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