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受了秦始皇暗示,沐浴之时,有不少宫女想要替韩信宽衣解带,有的甚至还想上手,若非韩信定力十足,差点就失了童子之身。
一番洗漱用餐不提。
少倾,待到韩信收拾完毕。就有一宦官敲响了房门。
“韩先生,陛下请您过去面谈。”
韩信连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,心头略有紧张。
两辈子加在一块,他也是第一次面见如此权势的人物,更别提秦始皇还有历史威名加成……哪怕他胸有成竹,也难免有些忐忑。
跟着宦官左拐右拐,穿过数道门禁,韩信终于在一处院子里见到了秦始皇。
四目相对,韩信多少有些感慨。
嬴政的相貌并不出众,但一身墨色晃袍气势十足,眼神更是锐利明澈,给人一种很强的压力感。
这就是千古一帝的气势吗?
韩信低估了一句,拱手而拜:“草民韩信,参见始皇帝。”
“韩先生免礼。”
嬴政的态度很和煦,他面带笑意虚扶了一把,随即道:“朕闻楚国旧地,有惊世之才埋没于此,心甚痛之,故御驾亲征,前来寻先生一见。”
韩信愣了下,忙道:“草民惶恐,当不得陛下厚爱。”
嬴政哈哈一笑,道:“先生无需自谦,寡人有一问,还请先生解惑。”
韩信一听这话,就知道考验来了,于是道:“陛下请讲。”
嬴政示意韩信落座,随即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,然后道:“先生以为,现如今秦国何如?”
韩信举杯浅啜。
他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思忖起秦始皇的心思。
秦国如何?以目前的社会发展情况来看,自然是好的,至少在华夏文明史上,它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,符合了时代的需求。
但秦始皇会想听这些吗?
他问这个问题,究竟希望得到怎样的回答?
韩信想到这,道:“回陛下,依草民愚见,当今秦国是烈火烹油啊!”
嬴政手里的杯子为之一顿。
他看着韩信,恍惚间想起了梦里听到的话,一时忍不住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
“陛下扫清六合,乃天命所归,然文明之间自有矛盾,即便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,暗中却难免因理念而产生冲突。”
“此外,新贵族的诞生,必然伴随老贵族的消亡,陛下灭六国,致使无数曾经的贵族沦为百姓,他们又岂会拥护秦国呢?”
“这些贵族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特权阶级,暗中勾结文人,一边抹黑大秦帝国的丰功伟绩,一边宣扬分封制,妄图促使陛下再起分封。”
韩信侃侃而谈:“马克思……咳,某位贤者曾经说过,社会的发展伴随矛盾,尖锐的矛盾终将促使社会进行革新,而当今大秦最主要的矛盾,就是农民与贵族!”
“当然,北方草原的问题也不容忽视。”
秦始皇听到这里,突然庆幸自己有此一行。
若非亲耳听见,他完全无法相信,在这等穷乡僻壤,居然有韩信这样知天下大势,对秦国了若指掌的人!
他忍不住追问:“先生说的这些问题,可有办法解决?”
韩信点点头:“当然。”
他以手做笔,蘸水画了条小河:“陛下可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?”
秦始皇颔首。
韩信于是道:“秦国目前的贵族阶级分为两派,一派是世卿世禄沿袭而来,一派是庶族军功出生,草民妄做揣测,朝堂之上,想必矛盾重重吧?”
秦始皇沉默不语,好一会才叹息道:“先生猜对了。如今庙堂之上,衮衮诸公相互敌视,早已势如水火。”
对于嬴政来说,派系林立的朝堂更便于他的统治,但对立不代表要对峙,如今新老贵族之间的矛盾,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政令实施,早已弊大于利。
韩信笑了笑,又道:“诸公之间的矛盾,其实是社会矛盾的一种体现,要想解决这件事,有上中下三策。”
“上策,变法。此计虽有风险,却可保千秋万代。”
秦始皇摇摇头:“商鞅之行,已致诸公对孤不满,若是再行变法,恐生事端。”
韩信不置可否,又道:“中策,推举庶出之人,进一步更替世卿贵族。”
秦始皇还是摇头:“此法非一时之功,耗时太久,朕等不起。”
韩信道:“那便只有下策了。”
秦始皇问道:“策将安出?”
韩信道:“重启战端。”
秦始皇为之一愣。
韩信平静道:“陛下想必对此早有打算吧。”
秦始皇有些不解:“先生连这都知道?”
韩信笑了下:“陛下于屯兵于北,命民夫筑万里长城,又遣大军五十万南下,灭南越定南方,种种大事俱非一日之功,自然是早有考虑。”
秦始皇有些感慨:“先生慧眼。”
韩信却道:“陛下此举的确可以转移贵族们的视线,但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……五十万大军出征,若是领军之人有叛变之心,该当如何?”
秦始皇脸色微变,很快又摇摇头:“不可能。”
韩信哈哈一笑:“人心难测,陛下又如何能断定呢?南越易守难攻,百国林立,本就非旦夕之功可平。赵佗如今或许忠心陛下,但时间一长,山高路远,他又手握重兵,陛下如何保证其不会叛乱呢?”
韩信这番话可不是信口胡说,在原本的历史轨迹当中,赵佗于公元前203年自立为王,成立了南越国,统治时间长达81年,是个彻彻底底的二五仔。
秦始皇闻言,再次沉默下来。
很显然,他心中或多或少有了几分怀疑。
不过这已经涉及国本,秦始皇便是有所打算,也不会告诉韩信。
因此,他岔开话题道:“此事暂且不提,韩先生,关于北方一事,你有何看法?”
韩信脸色一整:“陛下,如果说南越乃大秦跗骨之疽,那么北方匈奴,便是大秦的心腹之患!”